金波：大树城堡

徐鲁：旷野上的星星

著名儿童文学作家、少儿图书出版人罗英先生最近送给我两套书：《新男孩女孩校园美文系列》（大众文艺出版社2010年6月出版）和《冰心奖获奖作家书系》（大众文艺出版社2010年7月出版），他分别担任主编和总策划人。认真读来，感受最深的是这样两点：原本我们认为应该“幼稚”一点的青少年，原来可以如此老成；原本我们认为应该老成一点的老人，却又可以如此“童真”。

少年老成：超越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

近年来，罗英先生主编的《新男孩女孩校园美文系列》丛书已经成为了少儿读物的一个著名品牌，我记得今年世界读书日前后，北京市举办了一次“悦读好书，共享精品”大众有奖荐书活动，在得票数排名前10位的少儿图书中，本丛书中《那一朵开在心底的花——最受中学生喜欢的的友情故事》就榜上有名。这套书凭什么赢得中学生们如此青睐呢？我想原因大概有如下两方面：一是定位精准。本来少儿图书就是一个讲究精准定位的出版领域，而这套书可谓是准上加准，紧紧围绕中学生的学习生活、喜怒哀乐，自然能吸引广大中学生的注意；二是作者具有极强的代表性。这套书的所有文章，是近年来通过大规模的征稿、约稿、评审等程序定下来的，绝大部分作者均来自全国各地的中学生。也就是说，通过中学生自己写自己的事，然后汇集起来给中学生看，这样来自自己身边的文字，又怎能不受中学生欢迎呢？

以上所说的两点，是从出版的角度来看的。除此之外，我认为在内容为王的时代，这套丛书的成功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，就是作品本身能吸引读者，尤其是所具有的思想高度令人惊讶。这些作品告诉我们，原来90后们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浮躁、幼稚和消极，而是有真挚情感、有责任担当、有深刻思想的一代。

对于生活，90后们这样追问生活本身的意义：“生活就是生活，是美好，还是残酷？是现实，还是戏剧？”（成玥：《依米花儿开》）90后们在生活中领悟到了有时懂得“放弃”也是一种智慧：“狂妄的诱惑是一片膏腴之地，它滋养孕育了一种东西——放弃”（刘晓婉：《放弃，原来如此美丽》）；90后们已经开始从哲学层面来思考对生活追求的渴望与执着：“飞是我的梦想，即使变成一只乌鸦。”（林萦馨：《想飞的乌鸦》）这与尼采所说的“宁可追求虚无，也不能无所追求”几乎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
对于生命，90后们竟然已经感觉到了人们无可逃匿的疲惫：“18年前鞋中那诗人疲惫的沙子在都市中已经匿迹，但是人们依然疲惫”。（胡硕：《逆水一刻》）也感受到了生命中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无奈：“如果说所有的水都结成了冰，那么落花就不会再哭泣流水的无情；所有的水有可能结成冰吗？不能，所以就睡的脚步总是那么匆匆。”（许屹：《生命的希望》）但是，90后们想得更多的是由自己内心生发出的一种神圣的使命感：“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戈壁滩，而我们一生事业就是让那里开满鲜花！”(姚蓉：《生命是一朵开不败的花》)这显然是一种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，与“自信人生二百年，会当水击三千里”具有一样的情怀与气概。

对于爱情，90后们对于自己的真实情感毫不忌讳，他们眼里的暗恋就有如“当物理遇上化学”那样莫名其妙，而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所暗恋之人永远不会知道：“世上最遥远的距离，不是生与死。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，你却不不知道我爱你。”（陶陶：《当物理遇上化学》）90后们梦醒后十分清醒，他们明白所谓的暗恋其实“不是别人欺骗了你，而是你自己用一种虚幻的爱情欺骗了你自己。”（谢学军：《走不进初恋的红枫叶，那是一个人的战争》）所以，即使是有了“昔时人已去，清风仍卷帘”的惆怅，即便是自认为满身“伤痕累累”，90后们仍要“执着地相信自己的微笑，因为只有走过去才发现很美”。（王继善：《走过去发现很美》）我认为这是90后们在以自己的方式诠释爱情的真谛：不求天长地久，但愿曾经拥有。

谁说“少年不识愁滋味”？谁说少年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？少年老成的90后们已经超越了人们主观强加给他们的那种肤浅、软弱和沉沦的评价，他们形成了自己自成一体的生活哲学、生命哲学和爱情哲学，其深刻的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某些自认为深刻的成人，并且，他们的深刻是一种独辟蹊径、发自真心的深刻。

童心未泯：只因心中有爱

当我翻开另外一套丛书《冰心奖获奖作家书系》的时候，我又被另外一种文学形态所震惊：成年作家、甚至是老年作家可以如此“童心未泯”！无论是翌平的《克隆世界奇遇》，还是马光复的《女孩袁月月》，还是李东华的《左岸精灵》和徐鲁的《狂野上的星星》，都无不表现出难能可贵的“童心”，而金波先生的作品集《大树的城堡》使我印象尤为深刻。

金先生今年已经75岁高龄了，但是作品中处处闪耀着“童心的光辉”。《小狗的铃铛》通过一只丢了铃铛的小狗的故事，告诉小朋友这样一个道理：永远不要将自己的价值依附于外在的东西；《火狐狸》告诉孩子们要懂得感恩。更多时候，金先生是通过一个个生动的童话故事，告诉孩子们“人与自然和谐相处”的可能性和重要性。《蓝喜鹊》中人与喜鹊因为蓝大衣与蓝羽毛之间的共同点而成为了知心朋友；《老槐树》以淡淡的忧伤表达了对已经消失的老槐树的怀念，其实这是为人类破坏自然感到深深惋惜；《与人共舞》描绘了树与人共舞、小动物与人共舞、大黑熊与人共舞、冬天与人共舞的和谐场景；《曼曼去钓鱼》中的曼曼干脆变成了一条在水中游来游去的鱼，与所有的鱼都成为了好朋友。当然，金先生还会以自己特有的生动语言，为孩子们讲述生命的蜕变以及蜕变过程中的欢乐与艰辛。《树叶小船》中飘落的树叶变成了绿油油的叶子，小青虫变成了迎风飘舞的白蝴蝶……

我在想：饱经沧桑的老人，如何能永葆童心呢？金波先生以自己的作品作出了回答：只要心中有爱，便能童心不泯。在《天鹅》这首长诗中，金先生这样吟诵着：我懂得了/有了爱/泥土才给种子/嫩绿的芽/阳光才给花朵/鲜艳的色彩/蜂酿的蜜才甘甜/鸟唱的歌才婉转/爱，会使我们/战胜生活的艰辛/战胜岁月的磨难/让心灵不变寒冷/让血液不被污染……正如冰心老人所言：有了爱，就有了一切。有了爱，就有了童心永葆！这种爱，是对孩子们的爱，是对生命的大爱！

无论是“老成”的少年，还是“童真”老人，都拥有一个共同点，那就是真心。这颗真心，其实就是李贽所谓的“童心”，李贽有言曰：“童心者，真心也”，并说“天下之至文，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。”他认为文学作品必须真实坦率地表露作者内心真实的情感和欲望，否则都是“假道学”。因为真心，《新男孩女孩校园美文系列》中的少年作者得以超越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的无病呻吟；因为真心，《冰心奖获奖作家书系》中的成人、甚至老年作者得以用饱含“童真”的笔触，为孩子们奉献出百读不厌的精神食粮来。

伟大画家毕家索在参观了一次儿童画展后说：“我和他们一样大时，就能够画得和拉斐尔一样。但是，我要像他们这样画，却花去了我一生的时间。”如果每一位文艺创作者都能这样一生不变地秉持一颗绝假纯真的“童心”，永远保留生命中那“最初一念之本心”，那么，李贽所期待的“天下之至文”一定会更多一些，人类精神的品质也一定会更高一些。（左文）

作者简介：左文，男，1978年生，湖南湘乡人。文学博士，毕业于北师大文学院，师从著名学者王富仁先生。现供职于北京市新闻出版局。承担国家级、省市级课题多项，已在各级各类报刊发表论文、评论、随笔100余万字，专著《非常传媒——左联期刊研究》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，《艰难的蜕变——中国现当代文学与文化评论集》由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。

    信息来源：新华网